简介

多年来，所谓的自主武器系统（AWS）的开发一直是激烈讨论的主题。许多政治、学术和法律机构和行动者正在讨论这些技术可能产生的后果和风险，特别是其伦理、社会和政治影响，许多人呼吁严格监管，甚至全球禁止[1,2,3]，强调了这项技术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令人惊讶的是，尽管迫切需要处理“致命自主武器系统”（LAWS），但通常不清楚AWS（L）术语主要指的是哪些技术，甚至不清楚这些系统在什么意义上可以被称为“自主”。相关定义描述了一系列现象，从地雷到无人机，从近身武器系统（CIWS）到人形机器人士兵或纯粹的虚拟网络武器。除了这种术语上的歧义之外，这些系统在什么意义上或在什么程度上可以被描述为“自主的”，本质上是不清楚的。尽管自动或半自动能力的发展总体上正在推进，完全不受人类控制的完全自主武器，这是许多人担心它们的原因，这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目前的概念可能性，而不是实际的军事现实（“自主和自主武器系统的技术定义”一节）这一现象虽然也受到了过去虚构作品的高度影响[4]，但随着人工智能（AI）技术的进步，特别是机器学习（ML）数据处理能力的加快，近几十年来，它重新获得了关注。民间社会倡议[5，6]、科学家[7，8]和政治团体^脚注2引发了人们对新兴的“智能”和“自主”武器系统的政治担忧，这些武器系统具有超出人类控制的致命能力。尽管这场辩论是由追求（去）监管的不同利益相关者的议程所引导的，但围绕AWS的讨论与其他流派一起发展，如新闻界的末日故事、好莱坞电影或科幻文学，这些流派利用了即将出现的“杀手机器人”这一理念。除了宣传AWS是什么及其能力的特定概念之外，它们还通过增加高度的紧迫性来加剧政治辩论。

正如将要讨论的那样，AWS的相互矛盾的解释很大程度上是政治话语中构建的不同含义的结果。它们将对人工智能的具体理解转化为战略资产，并作为政治后果，阻碍建立共同的国际道德标准和法律法规。因此，我们提出的观点不仅揭示了AWS是政治文化的有力象征，还表明了它们是如何被用来促进政治合法性或在敌对国家之间引发蓄意混淆和威慑的工具，根据社会技术想象[9，10]，分析了这种技术如何被政治化，以服务于特定的国家角色和利益。这两个国家展示其人工智能驱动的军事实力的方式发出了关于国家主导权和理想地缘政治秩序的明确信息。民族国家将自己描绘成全球人工智能竞赛的一部分，争夺经济、军事和政治优势的方式越来越明显。这对中国和美国来说尤其如此，因为他们不仅被视为国际霸主，而且被视为对手，促进了在历史、政治理论和身份中显而易见的相互竞争的自我观念，因为这些讨论远远不能代表一个统一的立场。识别中国和美国之间的相似性和差异，有助于识别原型模式，同时将欧洲国家之间众多不同的AWS立场放在更大的全球视野中^脚注3。该分析明确侧重于军事战略文件，以完成国家人工智能愿望和更广泛的公众讨论。具体来说，AWS的这个子域之所以选择想象，是因为它突出了军事行动者所表达的深思熟虑的含义，以便将其作为政治沟通的一部分

文章首先剖析了当前学术界关于AWS定义的争论，该定义对于监管或军事环境而言足够明确；这场辩论的关键问题是诸如“自主性”、“人的控制程度”或“AWS的功能理解”（“定义自主武器系统的挑战”一节）等概念。正是这些AWS相关概念的意义，以及其他维度，构成了美国和中国地缘政治舞台上的参考点。它们不仅提供有关技术细节的信息，还可用于履行维护国家利益的具体职能。为了能够从这个现实政治的角度来接近和分析AWS，我们引入了“社会技术想象”（SI）的概念作为理论框架（“接近嵌入社会技术想象中的自主武器”部分）。“方法”部分紧随其后（“方法论”部分），我们展示了实证材料，其中包括从《联合国某些常规武器公约》（CCW）辩论中获得的立场文件（脚注4）和两国执行部发表的立场文件。分析部分将AWS描述为地缘政治象征，并将战略作为政治沟通的一种形式，作为军事AI想象的一部分（“军事理论、自主武器和AI想象”部分）。AWS是两国在地缘政治沟通领域追求的目标的核心要素。AWS的不同定义和规范性理解被有意用于服务于国家利益，因此，更难达成联合国监管共识（“AWS的技术定义和规范理解”一节）

定义自主武器系统的挑战

定义AWS的不同方法构成了对技术能力的竞争性解释的舞台，最重要的是，为了规范特定能力，需要考虑哪些参考点。尽管目前关于自主武器系统的辩论主要集中在监管问题、军事模拟游戏或政治和战术场景上，但对于AWS是什么以及它们包含什么功能的解释权仍存在争议。这些问题既不是简单地指工程中的问题，也不是纯粹的概念性问题，而是借用了虚构的领域。必须承认，塑造技术含义的特权创造了语义和政治主导地位，国家利用了这一机会

为了缩小可理解的理解范围，可以大致区分三种不同的方法：第一种方法侧重于“自主”的属性，它唤起了一系列与自主概念的传统联想；第二种方法考虑了人类对自动化过程的不同控制程度，并解决了人机交互问题。尽管很明显，两种定义方法都是以互补的方式直接交织在一起的，但由于机器越是自主，人类的控制就越少，它们仍然指的是不同的概念含义和传统。第三个也是最新的策略主要促进了对AWS的功能性理解，该策略侧重于实际能力，并试图超越更关注技术固有概念品质的本质主义定义

自主和自主武器系统的技术定义；事实上，仅从“自主”这一属性来看，这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从这个意义上讲，“自主”武器系统是一种“基于从收集的信息和预先编程的约束中得出的结论，能够独立选择和攻击目标”[11]的武器系统。虽然自动化系统只是“触发”的，但在这种理解中，这些系统可以根据具体情况信息独立地“选择”和“接触”不同的目标

自主的概念广泛应用于哲学、心理学、人类认知和其他学科，其含义（通常存在争议和矛盾）从以人类为中心的理解到政治背景或美学[12，13，14]。它已经成为人工智能话语中一个相当常见的术语，其中它通常与独立性、智能性、自我管理、学习和适应能力（例如在未知、非结构化和动态环境中的定向）或自主决策的执行等特征产生明显的关联。然而，它的普遍使用，也塑造了关于人工智能的非专家辩论，导致了其语义质量的侵蚀。
即使将概念缩小到更具体的技术意义上，歧义仍然存在。Bradshaw等人强调，在机器的背景下，对自主有两种不同的理解：“在第一种意义上，它表示一个实体的自给自足能力，即照顾自己的能力。第二种意义是指自我指导或不受外部控制的质量。[…]显然，独立于外部控制并不意味着自主机器的自给自足。机器的自主能力也不能保证它能够以自主方式运行。事实上，人机系统涉及自给自足和自我指导的动态平衡”。同时，由于没有任何实体可以被视为完全独立于其环境，因此术语自治系统在严格意义上甚至可以算作“用词不当”[15]，这反过来也坚定地塑造了对自主的理解，特别是“自主机器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的意义[16]。正是这种解释性的开放性，使AWS成为竞争国家政治战略互动中的一个重要参考点，这些国家一直在为明确的定义而奋斗。关于什么可以被视为自主武器的共识被视为对这些技术进行具有法律约束力的监管的第一步。“方法”部分）[17]。在政治上，术语的矛盾性和多义性为《特定常规武器公约》关于如何定义“自主”的分歧打开了大门（参见“AWS的技术定义和规范性理解”一节）。作为直接后果，这也导致了对自主武器的监管失败[18]。矛盾的是，“当涉及的术语缺乏一致的解释时”，即使是一个通用术语也会使AWS的讨论变得更加复杂。当军事机器人被视为黑匣子时，“自主”及其模糊性的隐喻用法会产生不确定性。只有在理解自主机器设计、生产和编程中的人类决策过程时，才能清楚地讨论代理和责任问题[19]。
这就是为什么仅仅从自主概念的角度寻找确定AWS的方法是不够的，因为“自主”这个标签唤起了一系列的含义，但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有限的范畴区分。甚至所谓的技术自主更精确的术语也指的是一个连续体，这一点由于必须使用辅助词汇（如“半-自主”）而变得明显。简言之，即使在技术上相对明确地将“自主”一词定义为AWS的“能力”，也不足以理解其复杂性，因为武器也必须通过其在多种环境中的表现方式来理解。
定义集中于人类对假定的自主系统的控制程度
定义AWS的另一种方法包括确定人类对武器系统的控制度，尽管自动化程度更高，但该武器系统仍不受影响。特别是，中的、上的和外的的符号在辩论中获得了突出的地位，而不是在固有的技术特性的意义上，而是在与人的能动性相关的意义上。“在循环中”指的是由人类直接执行的控制（必须启动一个动作），“在循环上”指的系统，其动作可以通过人为干预来阻止或中止，最后，“在环外”是指不再需要人类控制，但其过程在大多数情况下是由人类控制的系统，根据这种方法，如果武器系统将人类干预的可能性降至最低，达到不再需要甚至根本不允许人类控制的程度，则称之为自主武器系统。它反映了 根据人类干预和代理的可能性，对自主武器的关系理解，因此可以被视为概念化人/机关系的更广泛模型的一部分

然而，在实践中，专注于对代理和自动化的关系理解仍然存在术语上的挑战。其中一个挑战是自动化和自治之间的模糊区分。正如Sauer所指出的：“毕竟，自动系统，以边境的人类为目标或自动向来袭弹药的来源开火，已经引发了与自治辩论相关的问题”[20]。类似地，将人的控制程度定义为一个连续体充其量只是一个测量指标，因为复杂的交互作用不能总是明确地归因于人或机器[21]。使这种方法更加复杂的是，这种区分几乎没有说明系统本身的“自主性”，但充其量是对限制它的可能性进行了分类[11]。换句话说，即使是一个可以在技术意义上称为自主的武器系统（参见“自主和自主武器系统的技术定义”一节），如果在人类控制的环境中被慎重限制和限制，也很容易达不到这些期望和功能特性（参见“AWS的技术定义和规范性理解”详细分析美国AWS国家战略文件中使用的术语）。问题仍然存在，将其视为“自主”是否有意义，甚至该属性是否传达了有用的含义。正如埃克尔霍夫所评论的那样，“国家、学术界、非政府组织和参与《特定常规武器公约》主持下外交努力的其他评论员之间的任何共识……似乎都基于这样一个理念，即所有武器都应受到“有意义的人类控制”（或类似标准）。这一直觉上吸引人的概念立即获得了关注，尽管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法律政治代价：没有人知道这一概念在实践中的实际含义”[22]（另见“美利坚合众国”一节）

“自主武器系统”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的功能方法
术语的模糊部分解释了最近为寻找AWS功能定义所做的努力。然而，正如我们将看到的，这些特定于任务的方法重新安排并结合了上述概念和关系理解，并产生了自己的问题，尽管它们试图将其分解为实际环境中的实际功能

目前对自主武器的功能理解最常见的方式是基于任务的重点关注“选择”和“接触”目标，这重新定义了上述定义，但更加强调了这些功能在特定实际环境中的组成和要求。美国国防部（DoD）将AWS定义为“武器系统，一旦激活，就可以选择和攻击目标，而无需操作员进一步干预。这包括人类监督的自主武器系统，其设计允许操作员超越武器系统的操作，但在激活后可以选择和打击目标，而不需要操作员进一步干预”[US.PosP1]（参见“AWS作为地缘政治象征：中国和美利坚合众国的政治沟通策略”部分进行详细分析）。这一方法正在获得人们的关注和政治接受。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将AWS定义为“在目标选择和目标交战的关键功能上具有自主性的任何武器系统”。这是一种可以选择（即检测和识别）和攻击（即对目标使用武力、中和、破坏或摧毁）目标而无需人为干预的武器系统[23]，评论员强调，“采纳红十字委员会的定义或类似定义”是“非常明智的”，同时呼吁“国际社会对此类武器的持续发展作出协调一致的反应”[24]

Ekelhof指出，“该定义的主要重点在于目标选择和攻击的所谓关键功能，以及与系统自主相关的人类干预是否缺失”[25]。目标选择（有时意味着仅区分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有时指更大的规划过程）和攻击（提出了什么构成单独攻击或何时开始和结束的问题）最终都有其自身的模糊性，尽管方式不太明显[26]

即使是通过专注于特定任务来定义AWS的努力，也无法建立一个共同点，将其与以前的武器系统明确区分开来同时满足明确指出其功能的期望。“自主”和“有意义的人类控制”都是易变的能指。然而，这同样适用于被解释为自主武器组成部分的自动化任务，因为这些任务嵌入军事实践、基础设施和具体情况，最终决定了自主的效果和程度。换言之，环境产生了确定自主武器机构的条件^脚注6
希望AWS的功能性、面向任务的定义（特别是目标选择和参与）能够巧妙地解决模糊性问题，这一定会令人失望。甚至更精确的术语也会受到政治话语的影响，在政治话语中，不同的行动者故意利用不同的含义、解释和定义来追求特定的政治和地缘战略利益。政治领域之外的声音使这一局面更加复杂，他们声称当前的AWS技术不够成熟，无法合理地得出关于其实际、法律或道德后果的结论[27]

概念方法和以任务为中心的方法都会导致语义递归，因为在所有情况下，无论理论抽象程度如何，都无法满足就术语静态含义达成一致的必要性。在这些辩论中，一个通常被忽视的重要问题是，在语言之间来回翻译这些术语的挑战，这些语言在术语和概念传统上存在巨大差异（Bächle TC，Champion SC：自主武器系统。中国的新闻话语，即将出版）。这些文化差异表现在更大的想象中，促进了对新技术的具体期望、希望和恐惧。它们被虚构的文本所推动，也被公共话语所推动。对于AWS来说，“致命”属性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通过在法律中添加L，该术语开始强调这些技术符合与所谓杀手机器人相关的期望，唤起特定的文化形象。这些图像预示着与人类控制之外的自主武器相关的潜在危害，并延伸到对全人类即将毁灭的恐惧。下一节特别讨论了更大的社会技术想象的作用，这些想象塑造并决定了AWS成为有意义技术的方式^脚注8
接近嵌入社会技术想象中的自主武器
不断地重新定义或直截了当地否认对AWS及其影响进行合理讨论的可能性，这两种方式被用来拖累寻找有效监管的努力。与此同时，AWS只是塑造国家行为者之间人工智能竞赛的众多领域之一，并在修辞上嵌入了积极政治化的更大的社会技术想象。当我们看到中国和美国这两个自称超级大国时，这一点尤其明显，这两个国家都在争取全球主导地位。在这两种情况下，围绕AWS的国家话语都充当了能指，揭示了社会、文化和制度想象的投射。可以说，这些话语不仅作为有意义的叙述，而且作为地缘政治力量的有效工具（例如威慑意图），以执行基于现实政治的特定利益

与AWS相关并同时构成AWS的矛盾和有争议的意义嵌入了更大的叙事结构中，在本文中，这些叙事结构被视为生动的“社会技术想象”的表达[10]^脚注9。在对“社会技术想象”的一种众所周知且有影响力的理解中，Jasanoff将其定义为“集体持有、制度稳定和公开执行的理想未来愿景，通过对社会生活形式和社会秩序的共同理解，通过科学技术进步实现并支持科学技术进步”[28]脚注10。在这一定义的继续中，“期望的未来”与“对发明和创新可能带来的危害的共同恐惧”并置——乌托邦和反乌托邦之间的想象与指导AWS辩论的讨论立场完全一致

在Jasanoff最初创造这个概念之后，大量的研究表明，想象力有力地为我们的未来设定了边界，“塑造了选择的地形，从而形成了行动”[29]。方法和研究的多样化与该概念相关的对象表明，SIs必须始终被理解为一个开放、竞争和动态的领域，受到众多讨论场和参与者的影响[10，29，30]。例如，AWS的想象通常受到流行文化、小说或新闻中使用的图像的影响，并受到关于AI的更普遍假设的启发（Bächle TC、Bareis J、Ernst C（编辑）：《自主武器的现实》，即将出版）。人工智能的乌托邦和反乌托邦参照系将其描绘为一种超智能，有可能超越（人类）生物学并释放有益影响[31]（例如，参见AWS背景下“AWS的技术定义和规范性理解”一节中的“进化”一词），而技术机构的崛起带来了严重的伦理挑战[32]。人工智能可以被视为“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关键社会技术机构”，国家行为体在塑造人工智能形象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33]。人工智能与技术未来的特定含义和神话密切相关[34]。
社会技术想象（SIs）在事实和虚构的争议领域中起着中介作用，“允许演员超越继承的思维模式和类别，进入一个与现实不同的世界”[35]。这也适用于AWS和受科幻小说启发的技术（如机器人）的前景，这些技术的推广基于它们将在未来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36，37]。如今的“军事娱乐综合体”[38]越来越模糊了战争现实与其在流行文化中的表现（如战争游戏，其中包括战术或威胁场景）之间的界限。例如，无人机已经成为一种特定类型的战争的象征，这种战争已经变得居中化、远程化、网络化、分散化和非个性化。无人机图像的特定“美学”表现在艺术、文学和电影中，以这种形式，它们也进入了公共话语，具体化了战争的特定视觉美学[39]。这是一种电视转播的消耗品战争的延续，为家庭观众提供实时图像[40]，一种调解战争，最近的迭代集中在网络战争或“社交媒体武器化”[41]，AWS变得非常重要，尤其是当政治或军事决策基于潜在或虚拟场景时[42，43]。围绕自主武器的辩论通常集中在其法律、政治或伦理影响上。这些工作的基础（至少部分）也基于这些潜在或虚拟场景[44]。道德问题有助于在流行文化、政治、新闻或研究中构建、传播和保持对“（致命）自主武器”的具体理解[45，46]。伦理辩论是想象AWS的一个主要舞台，存在争议的立场是，战争甚至可以变得更“人道”（通过更有效地遵守国际法和尊重人权），当实际的战争行为留给机器[3，5]，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研究人员发出了可怕后果的警告[7]。
将AWS视为民族国家有意推动的人工智能想象的一部分时，各国如何积极地将自己描绘成全球技术竞赛的一部分，争夺经济、军事和地缘政治优势变得显而易见。AWS的这些含义是国家认同的更大叙事的一部分，与特定的意识形态、军事自信和自豪感交织在一起，而这又与威慑政治对手的交际目标相结合，因为他们不仅将自己定位在地缘政治舞台上，成为有自己利益的对手，而且在自我描绘中从根本上相互对立。这从国家学说、政治制度或一般价值观的指导原则，到这些国家的起源神话，代表了在不同的历史和政治身份中显而易见的相互竞争的自我概念，例外主义和成为全球霸主的愿望与中国自信地宣称的和谐稳定社会的理想形成了鲜明对比。在这两种情况下，人工智能都被视为实现这些社会政治理想的一种手段，技术力量所实现的至高无上是双方的共同主题。自主武器系统的概念模糊性使其表示和解释成为政治沟通中的灵活工具。AWS可以被视为中国和美国各自理解世界的代表，这是一种通过技术实现国家自我保证的形式

方法论
在本文中，我们将重点放在中国和美国的AWS战略上。显然，这一国家选择并非详尽无遗，但如上所述，它有助于两国意识形态、制度和历史叙事的公开竞争，甚至对立立场。这些差异在实现各自野心的军事指导方针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中国和美国都将自己定位为全球领导者，在人工智能竞赛中表达自己的地缘政治利益，无论是以“硬”还是“软”力量的形式。尽管AWS在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但它的军事优势和全球监管仍涉及许多其他国家，尤其是俄罗斯、以色列、韩国、英国、澳大利亚、德国和法国。这些国家还拥有在机器人军事创新方面处于领先地位的公司，其政府积极参与或面临地缘政治紧张和冲突

如上所述（“接近嵌入社会技术想象中的自主武器”一节），社会技术想象包含社会秩序和国家地位等广泛概念。出于这个原因，我们在分析中提到的经验材料必然只反映了推动AWS特定含义的大量文化文本的一小部分。在此背景下，我们的目标是特别关注在国家军事背景下推动的AWS的想象力，因此我们属于两个主要的讨论领域：首先，《特定常规武器公约》的谈判进程代表了联合国的国际监管论坛，自2013年4月以来在日内瓦举行了会谈[47]。在这方面，美国和中国通过法律问题政府专家组（GGE）就正在进行的谈判发表了多份立场文件。他们在定义问题、技术特征的作用和人为干预方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以期就最终一致同意的联合国议定书达成一致。2022年谈判仍在进行，过去的特点是冗长的定义斗争和僵局。在一项联合努力中，德国和法国提议以一项不具法律约束力的声明结束《特定常规武器公约》谈判[48]，试图在两组国家之间进行斡旋，这两组国家要么严格反对禁令，要么呼吁有效和具约束力的监管[49]。根据2019年法律专家组的建议，2019年《特定常规武器公约》缔约方会议通过了11项指导原则。2021至2022年，《特定常规武器公约》的目标是将这些自愿原则转化为“规范和操作框架”[50]，但鉴于《特定常规武器条约》的决策需要达成共识，估计“本论坛产生一致同意框架的可能性非常低”[51]

其次，我们参考了两国部委、高管、高级秘书或党大会发布的关于AWS的立场文件、指令、指导方针或法令，这些文件、指令或法令可供公众查阅。各国对技术政策的立场不仅限于一份简明的官方文件，甚至不仅仅是一种媒介。获得战略文件地位的文件在呈现媒介和形式上各不相同，因为它们本身受到不同的政治文化的影响。显然，中国和美国在宣布政治议程方面有着不同的制度传统，这是由于政府体制和理论的对立，例如中国共产党的统治与美国的行政总裁制，根据全球政治的新形势、执政政府的更迭或新理论的实施，进行调整，甚至是彻底的解雇和重新定位。总之，实证机构（表1）包括自2013年谈判开始以来发表的美国和中国的所有相关《特定常规武器公约》立场文件，并纳入了自2011年以来有关AWS[（或AI的同义词军事（使用）]的政府文件，发布了一份关于武器系统自主性的国防部综合指令（在“自主武器系统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的功能方法”一节中介绍）
表1 2011-2021出版的关于美国和中国法律的《特定常规武器公约》观点论文和政府文件概述width=16>

作为一种类型学，职位论文提供了不同层次的分析。首先，来自这两个讨论领域的文件提供了有关法律的技术和定义细节，显示了与学术辩论的许多相似之处（“定义自主武器系统的挑战”一节）。但除此之外，这些立场文件还包含了更多的莫迪和政治沟通。一方面，它们在评估当前世界国家安全局势及其自身的地位时充当自我保证。另一方面，这些文件可以被工具化，为现实政治利益服务。他们设定方向点和地缘政治目标，识别威胁并制定应对策略。两国都清楚这些文件对过去、现有或新兴伙伴和对手的信号力量。此外，显然，技术文件可以为逃避明确的法律法规提供战略机会，或者它们可以被用来故意为就监管目标达成一致时的持续混乱提供滋生土壤（另见下文“AWS的技术定义和规范性理解”一节）

AWS作为地缘政治象征：中美两国的政治沟通战略
中美两国采用不同的战略来展示其人工智能驱动的军事优势。事实上，技术政策和国家战略与国家优势的信息交替出现。本节关注政治传播的这一特定领域，并对两国进行了比较分析，剖析了法律作为人工智能想象如何被用作国家特殊性的地缘政治象征。它根据它们所宣传的军事理论和人工智能想象（“军事理论、自主武器和人工智能幻想”部分）以及它们所建立的自主武器定义（“AWS的技术定义和规范性理解”部分）对它们进行了分析，这两者都迎合了政治传播中的某些目标

军事理论、自主武器和人工智能想象
外交地缘政治嵌入军事理论，成为军事力量、战略资源重新分配和技术发展的标志性标志。手边的经验材料提供了层层分析，暗示了将AWS纳入更广泛框架的国家SIs。这些框架向民众、盟国和对手传达国家愿望，同时将军事自我保证作为一种工具来展望国家期望的未来（参见“接近嵌入社会技术想象中的自主武器”一节）。在这里，AWS充当了一个空洞而灵活的能指，代表了一个社会，展现了不同的国家对社会生活、国家地位和地缘政治秩序的理想

军事条令：美利坚合众国
2015年1月，五角大楼发布了《第三次抵消战略》[US.PosP2]。在这里，我们评估了美国武装部队目前的能力和作战准备情况，以捍卫美国在多极世界秩序中的霸主地位。美国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影响力和先锋作用所基于的所谓军事“技术优势”[同上]被认为正在削弱。五角大楼以令人担忧的语气警告说：“我们认为，我们无法实现对对手的力量投射（……），这显然削弱了我们威慑潜在对手的能力。我们根本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同上]

最近出版的《国防部人工智能战略》[US.PosP5]以人工智能为参考点，明确了这一担忧。论文的副标题“利用人工智能促进我们的安全与繁荣”已经提出了具体要求。人工智能应该在自主物理系统中充当“智能软件”[US.PosP5，p5]，并接管通常需要人类智能的任务。特别是，美国的研究政策针对武器系统自主性的支出。它被认为是最有希望提高攻击和防御能力的领域，能够在作战领域和战术选择中实现新的轨迹。这一点与当前人工智能的进步相一致：“人工智能是人工智能中一个快速发展的领域，它有巨大的潜力在各个领域推进无人系统，包括指挥与控制、导航、感知（传感器智能和传感器融合）、障碍物检测和规避、群体行为和战术以及人类互动”
鉴于此类ML过程依赖于大量的训练数据，国防部宣布了其数据战略[US.PosP11]，该战略在地缘政治优势，指出“随着国防部将数据管理作为其整体任务的一个关键部分，它获得了明显的战略优势，超过了竞争对手和对手”（第8页）。同样，在被认为是无法匹敌的威胁下，“国防部数字现代化战略”[US.PosP7]让任何潜在对手都知道：“创新是未来准备就绪的关键要素。面对近邻竞争和非对称威胁，它对保持和扩大美国军事竞争优势至关重要”[US.PosP7，第14页]。在这里，自主系统充当了拯救技术进步的承诺，而技术进步本应确保美国的地缘政治需求，美国国会明确表示：“与许多新闻报道相反，美国的政策并不禁止制定或使用法律。尽管美国目前的清单中没有法律，但一些高级军事和国防领导人表示，如果潜在的美国对手选择这样做，美国未来可能会被迫制定法律”[US.PosP12，第1页]<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在2021 11月重新发布了同一份国会文件，只是做了一个微小但决定性的改动。它将“潜在的美国对手”变成了“美国竞争对手”[US.PosP14]。虽然“高级军事和国防领导人”和所谓的“美国竞争对手”都没有提及（可能是故意提及），但这一微小变化暗示着微妙但精心策划的战略紧缩措辞，发出了美国承认AWS发展方面的地缘政治形势恶化的信息。作为回应，美国在最新的2022年国会文件（截至2022年5月）中继续削弱自己对AWS的操作员控制标准，重新定义了人类的判断：“人类的判断[原文如此！]正如经常报道的那样，对武力使用的控制不需要人工“控制”武器系统，而是需要更广泛的人类参与决定如何、何时、何地以及为什么使用武器”[US.PosP16]。当然，美国方向的修辞“拓宽”降低了在作战中使用AWS的门槛，使操作员与机器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这与美国在前几轮《特定常规武器公约》进程中的立场形成鲜明对比；在这里，美国不仅声称军事人工智能的进步具有地缘政治的必要性，而且还将法律描述为从平民角度来看是可取的，确定了人道主义利益：“这些技术在武装冲突中拯救生命的潜力值得仔细考虑”[US.CCW3，第1页]。美国正在列出减少平民伤亡的潜在好处，例如帮助提高指挥官对平民和民用物体的意识，更准确地打击军事目标，减少附带损害的风险，或提供与敌方编队更大的防区外距离[US.CCW3]。坦率地说，美国试图将法律描述为不仅符合国际人道主义法，而且有利于其相称性、区别性或滥杀滥伤的原则（另见“美利坚合众国”一节）。尽管这种说法极具争议性，并被许多人拒绝[1，5，7，8]，但它们确实为军事技术进步带来了积极的影响，将其等同于人道主义进步
在2021 12月发表的一篇关于AWS的国会论文中，这些人道主义益处再次被提及，但只作了非常简短的介绍，而措辞的尖锐化显而易见。本文还总结了俄罗斯和中国的《特定常规武器公约》立场，含蓄地澄清了谁是“美国竞争对手”（见上文）。中国，尽管只是间接的，但被指责为“一些分析人士认为，中国在法律问题上的立场保持“战略模糊””[US.PosP15，第2页]。这是美国首次在立场文件中公开表示，它将AWS谈判理解为一场政治权力游戏，而不是为了达成一致同意的监管协议

总而言之，美国声称在多极世界秩序中，作为处于外部威胁的主导和合法的地缘政治参与者享有特权。防御潜在对手的军事霸权的能力被描述为与《法律》规定的武装部队的技术发展水平存在依赖关系。只有通过保持技术优势，才能确保美国的霸权领导地位

军事条令：中国
中国的条令形势更加复杂和矛盾。2003年，中国共产党和人民解放军宣布“三战”的概念，这是近年来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理论中系统地嵌入的一项执行中国地缘政治利益的军事准则[52]。这一概念促进了制定有利于自己的外交政策关键战略领域的目标，从而使动态（物理军事）干预在反对者看来不合理。这种框架也被称为“信息战”[53]，暗示国际冲突不是由夺取胜利的军队决定的，而是由在解释事件时占据上风的媒体叙事决定的

许多作者已经讨论了“三战”的概念[52，53，54，55，56]，包括以下几个方面：所谓的心理战旨在影响或破坏对手的决策能力。这包括威慑、震撼或挫败竞争对手的行为。另一方面，媒体战旨在影响和操纵国家和国际舆论，以支持中国的军事干预。这需要持续不断的媒体曝光，以影响国内或敌方人口的看法和态度。第三个维度侧重于法律层面（“法律”）。条例和国际法律公约中的创造性扭曲和遗漏、概念模糊和漏洞有助于扩大自己的行动可能性，同时挫败对手的行动范围。法律框架的工具化应被理解为“法治而非法治”的手段[54]

“三战”的战略取向也反映了对美国当前军事和地缘政治霸权的让步。虽然美国以大胆的言辞宣称其全球领导地位，但中国描绘了一个“弱者”的军事SI，重点是不对称战争的战术。这使它能够避免在所有战线上的直接军事对抗，并部署“沙守坚”政策(杀手锏), 这应该被翻译为“王牌”方法[57，58，59]。该理论没有在所有战略领域与美国竞争，而是针对选择性的方法，培养“敌人最害怕”的军事技术，包括“这是我们应该发展的”的呼声[60]

然而，在最近的战略文件中，中国表现得更加自信。与美国一样，人工智能作为“前沿”技术在中国外交政策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61，62，63，64，65]

2016年，AlphaGo战胜职业围棋选手李·塞多尔（Lee Sedol），这场比赛在中国引起了大量媒体关注（2.8亿现场观众），一些作者创造了一个中国的“人造卫星时刻”[66，67]，因此敲响了警钟，这很可能是科技产业和研究支出大幅增加的原因。当然，在2017年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计划”中，中国共产党也通过强调“在人工智能发展的新阶段牢牢把握国际竞争的战略主动权[并]创造新的竞争优势”的必要性，在言辞上拥抱了这些大胆的人工智能雄心[CH.PosP4，第2页]。中国共产党果断呼吁具备“在人工智能发展中建立中国先发优势”的技术优势[CH.PosP4，第1页]

这种新的信心和雄心壮志也同样受到了多边绥靖和维持和平的定位[CH.PosP9]。中国声称拥有完全主权，严格不干涉涉及国家利益和安全的问题。除其他外，这涉及一个中国的统一原则（例如针对台湾的“中国必须和将要统一”）或领土主张（例如“维护中国的海洋权益”）。在这个国家利益范围之外，中国共产党描绘了一个没有扩张侵略的全球霸主的军事SI（“从不寻求霸权、扩张或势力范围”）。不稳定的根源位于其他地方，即地方“分裂主义”和外国愿望，“秩序[……]被日益增长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单边主义和不断发生的地区冲突和战争破坏”。与此同时，美国被直接指责对“全球战略稳定”构成威胁[CH.PosP9]

总而言之，中国的军事SI描绘了一个在军事层面赶超对手的全球玩家。中国共产党务实地调整其理论和战略，从弱势地位转变为强势霸主，明确解决地缘政治诉求和实现目标的途径。与美国一样，军事理论显然与现代主义的技术进步叙事联系在一起，将智能武器作为AWS作为一种手段超越竞争对手的结局。这项关键战略技术的技术竞争被认为是公开的，中国声称有正当的野心

AWS的技术定义和规范性理解
美国和中国在《特定常规武器公约》上发表了具有技术性质的国家战略文件和立场文件，旨在定义AWS。这些文件必须在上文介绍的更大SIs的背景下阅读（“接近嵌入社会技术想象中的自主武器”一节），激励和合法化国家在创建和推广AWS定义方面的战略解释灵活性。因此，这些文件不仅说明了自主武器系统的哪些理解和技术变化需要优先考虑，而且还进一步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即这些具体解释的目的是什么。例如，与美国对AWS的定义大致相同，中国的“法律目标”为开发自动武器打开了后门，使其摆脱了AWS文件中对自主性的糟糕描述，许多军事应用在法律和政治上都没有受到影响。以下章节中的国家AWS定义将阐明这一问题

技术定义：美利坚合众国
DoD指令2012/2017[US.PosP1，重点添加]提供了看似明确的定义：
“自主武器系统。目标无需人类操作员进一步干预。这包括人类监督的自主武器系统，其设计允许人类操作员超越武器系统的操作，但在激活后无需人类进一步输入即可选择和攻击目标。”
（。。。)
半自动武器系统。一种武器系统，一旦被激活，就只能攻击由操作员选定的单个目标或特定目标群。”

美国定义的第一个问题是人类操作员作为定义自主标准的角色。正如“关注人类对所谓自主系统控制程度的定义”一节所讨论的那样，从概念上讲，美国提倡一种关系式的自治方式，将其与人类的存在联系起来。但是，一个自治系统由什么组成的基本问题不能简单地通过确定一个人是否在回路中来解决。人类干预的程度可能会为我们提供如何使用此类武器的建议，但这对定义是什么没有多大帮助。正如克罗托夫所澄清的：“如果武器系统有能力独立选择和攻击目标，那么是否有人类监督员或是否以半自主模式运行是一个使用和监管的问题，而不是自主的问题”[11]。非常强大的武器可以由操作员控制并加以限制，这样它们的火力（例如作战速度、射程或破坏力）实际上很少完全使用。但从这一观察中，我们很难推断出我们已经了解了武器的本质以及它的能力。尽管人类干预在AWS中的作用在道德和政治上是一场急需讨论的辩论，但并非如不同作者所讨论的那样，“有意义的人类控制”[24，68，69，70，71，72]，如果将其视为定义AWS的适当特征，这也会引发进一步的混乱

更具问题的是，使AWS的定义依赖于人为干预会在逃避有效法律监管方面产生新的漏洞。国防部定义的根本问题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即自主性的标准非常低——实际上，它根本不符合自主性这一术语。该定义没有涉及该术语的复杂性，澄清了自治的真正含义。自治应该被理解为自给自足，还是自我指导并因此独立于外部控制[73]（参见“自治和自主武器系统的技术定义”一节）？此外，如上所述，正如国防部文件所暗示的那样，在纯粹自主下运行是一个神话，因为任何技术设备都会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如技术基础设施、地形等，自动处理（因此，无需进一步人工干预）任务并与环境交互这一标准。按照美国的推理，很难区分高级和非常初级的机械或算法系统，因为从字面上看，它们中的任何都可以简化为自动化过程。因此，将自主性简化为自动化过程引入了连续体的概念，使得无处不在的“智能”武器不可能与完全自主或仅半自主之间的区别变得更加复杂（参见“关注人类对所谓自主系统控制程度的定义”一节）

以雷达探测系统为例，该系统已经使用了几十年，能够识别、选择和瞄准敌方目标，而无需人为干预。这种系统与AWS之间的唯一区别是自动与这些目标交战的能力。但满足这些附加标准的武器系统已经存在多年了，最好的例子可能是方阵系统[74]^Footnote14，该系统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使用，当时几乎没有引起任何监管问题[75]，尤其是美国方面

有问题的是，国防部的定义无法解释火力或复杂机器行为方面的军事进步，例如通过机器学习中的新数据处理能力实现的采用，从而导致新的无数问题，如机器行为的不可预测性[76，77]或不透明性作战中，是否能够满足国际人道主义法区分、比例和责任的日内瓦原则是值得商榷的[80,81,82]

美国从未声称保留发展法律；事实上，它甚至珍视自己的优势（见“美利坚合众国”一节[US.CW3]），并如上所述，威胁对手“如果美国竞争对手选择在未来发展法律”[US.PosP15]。如果以国防部的定义为参考，严格地说，这种说法是错误的。正如在Phalanx系统中所讨论的，美国过去已经使用了LAWS，现在仍然如此

总而言之，国防部的定义有一个问题，即在一个类别下降低了如此多的武器系统，以至于无法解释目前正在进行的武器能力的关键进步（使遵守日内瓦原则更具挑战性）。由于定义如此模糊和包罗万象，有效的法律监管变得越来越复杂，从而确保国家在制定法律方面的进展不会受到阻碍

技术定义：中国
中国对《特定常规武器公约》讨论的贡献相当有限，但很好地理解了中国对AWS的矛盾立场，呼应了其国际规范定位（如“中国”一节所述）。它们的模糊性有助于为选择权打开战略后门。在2017年《特定常规武器公约》谈判中，中国对国际监管采取了积极立场，支持预防性军备控制：“国际社会应在现有国际法的基础上遵循普遍安全的概念，开展预防性外交，遏制高科技领域军备竞赛的趋势，维护国际和平与稳定”（2017年12月12日，第5页）。这符合该国总体人工智能政策轨迹中所表达的多边立场（“积极参与人工智能全球治理（…），深化人工智能法律法规、国际规则方面的国际合作（…）并共同应对全球挑战”[CH.PosP4，第25页][85]）

这种预防性监管立场在2018年被视为更为关键。在此，中国表示“（…）新兴技术的影响值得客观、公正和充分的讨论。在进行此类讨论之前，不应存在任何可能阻碍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的预设前提或预先判断的结果”[CH.CCW2，第2页]。这项颇具创新性和军事友好性的政策表明，对一项预防性原则有明显的保留，该原则将限制性地监管法律并防止人工智能军备竞赛。当看到CCW上提出的中国法律定义时，这种矛盾似乎更加突出：
定义[CH.CCW2，p1，增加了枚举根据中国的观点，“法律应包括但不限于以下5个基本特征”：（1）杀伤力，“这意味着足够的有效载荷（费用）和致命手段”；（2）自主，“这意味着在执行任务的整个过程中没有人为干预和控制”；（3）不可能终止，“意味着一旦启动，就无法终止设备”；（4）滥杀滥伤效应，“意味着无论条件、场景和目标如何，该装置都将执行杀戮和瞄准任务”；（5）进化，“意味着通过与环境的交互，设备可以自主学习，以超出人类预期的方式扩展其功能和能力”。
从概念上讲，这些LAWS标准显示了一种选择和混合的方法，第一个标准说明了显而易见的，第二个标准显示了与美国定义（及其讨论的缺陷）的强烈相似性，第四个显示符合国际人道主义法的日内瓦原则，第五个是双曲线，选择一个花哨的术语“进化”（因此，从生物学领域借出想象力，甚至可能引发对有机、自动和生殖机器的幻想，通过超越人类能力来创造敬畏）来标记机器学习过程中的采用。
真正的症结在于这些标准中的第三个，它假设一旦开始，无法终止设备。本质上，这个场景描述了一个普遍具有破坏性的、实际上是荒谬的想法，这是荒谬的。机器不是永久移动设备，而是严重依赖基础设施、监管、环境等-因此，很明显，机器的自给自足是一个神话（参见“自主和自主武器系统的技术定义”一节）。严格来说，这些标准描述了耸人听闻的末日小说，再次证明了整个AWS话语的混杂性，其中现实政治、想象力、，可能性和虚构性混为一谈[86]^脚注16（“接近嵌入社会技术想象中的自主武器”一节）。正是这些不切实际的自主武器标准保持了推广看似不太危险的“自动”武器系统的想法，破坏了国家或国际立法努力。在美国的定义将AWS的基准设定得太低的地方，中国人将AWS设定得太高，使得它们的存在近乎科幻小说。因此，按照这些标准禁止AWS的要求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被理解为纯粹象征性价值的政治姿态。含蓄地说，自主和半自主武器系统的发展不仅是可以容忍的，而且从定义上看，似乎是一种合法的行动方式。这完美地呼应了所谓的非对称法律（参见“军事理论、自主武器和人工智能想象”一节）中提出的目标：法律描述和定义中所采用的法律模糊、甚至平淡无奇的标准，具有不缩减自身政治行动范围的预期效果，随着他们在《特定常规武器公约》上提出的定义，它们肯定为进一步开发和使用留下了后门。
结论
本文揭示了（致命）自主武器系统（AWS）在政治传播中作为灵活参考对象的方式。它展示了美国和中国如何将AWS嵌入其军事理论，并揭示了地缘政治秩序的理想化。该分析在不同的理论学科之间进行，以解构这些被解释为竞争性社会技术想象（SI）的国家任务。这两个国家都在法律领域使用语义策略来执行其军事利益。所选择的方法包括将AWS视为国家特殊性的地缘政治象征，揭示了相似性和差异性。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SIs是作为政治沟通的一部分进行战略部署的：只有在强调差异的同时，使主题相互可理解，双方才能确保在沟通中前后清晰易懂。
双方共同的主要目标是试图迎合政治沟通中的某些目标。特别是，这两个国家使用AWS一词作为混合战争中威慑的语义手段。最近的政治发展表明，一种不断升级的言论也表明了军事技术作为一种语义容器的作用。在美国方面，微妙的术语变化（例如用“潜在的美国对手”代替“美国竞争对手”）一直伴随着对《特定常规武器公约》谈判日益透明和有意识的揭露，将其作为一个修辞竞赛的舞台。国际安全形势的恶化促使美国降低了对AWS的人为控制标准，这使得AWS的使用更为可能。这些努力正在破坏国际人道主义努力，以建立具有约束力的超国家规则来规范AWS。在中国方面，自2003年解放军宣布以来，公然法律和媒体战的教义就很明显。最近，这种自我描绘描绘了一幅通过人工智能优势从“人工智能弱者”转变为自信霸主的画面

另一个明显的相似之处是，两国的军事理论显然与技术进步的叙述联系在一起，美国和中国强调，智能武器可以用于维护各自的地缘政治目标（尤其是关于有争议的领土和势力范围）。人工智能技术与为军事技术进步和侵略性军事努力加强合法性的公开努力紧密相连。技术优势被提升到一个崇高的地位，并被描绘为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人工智能武器竞赛）中确保国家秩序不可或缺的因素。强调国家抗御力以捍卫军事霸权（美国），或追赶并取得一极地位（中国），使更大的国家想象浮出水面，这些国家想象阐述了世界秩序的理想化及其各自的价值基础。SI提供的AWS，特别是在更广泛的人工智能背景下，表达了在技术进步和成就中寻求的民族自豪感愿景，即使有时它们隐藏在国际合作的烟幕后面

美国和中国实现其目标的语言策略存在明显差异。美国军方对AWS的定义也是许多其他机构和组织的概念蓝图，它是在一个概念连续体上运行的，主要是降低自动化过程的自主性。再加上对自主系统的关系理解（这总是必然涉及人类的能动性），这有效地创造了对自动和/或自主（武器）系统的混合理解。这种模糊使得寻找AWS监管的法律参数变得更加困难。由于这种不确定性的影响，国家在发展新型武器技术方面的雄心壮志仍然没有受到影响：这种不明确的情况允许从历史的角度来看，重点关注目标选择和交战等功能，这从CIWS系统到今天的精加工系统划出了一条连续的界线。创新的技术特征，包括机器学习操作，因此能够实现前所未有的适应性和不可预测的行为，中国在《特定常规武器公约》上推动的对AWS的理解，有意助长了对AWS定义的模糊性，这有助于保持“智能”武器开发的战略后门敞开，尽管公开展示了限制其开发和使用的努力。这一方面是通过对新技术的预防措施采取矛盾的立场来实现的，另一方面是促进对AWS的极度矛盾和奇怪的不切实际的理解。特别是后者有助于使自动武器的使用合法化，而自动武器被间接描述为不那么令人担忧的技术

在国际层面上，这两个国家的语义模糊性被故意利用，以篡夺其有效监管的努力，这两种国家在AWS中使用了价值丰富的概念，如机器自主和（人类）控制。实际上，这两个国家正在破坏防止人工智能武器竞赛的全球努力，即使它们同时宣扬绥靖与合作的言论。如果自主系统被理解为总是与外部因素交织在一起的关系质量，那么它们与“仅自动”系统之间的区别就很模糊了。这意味着，新的军事技术似乎完全合法，因为它们只是过去武器系统的延续，在当时并没有引发太多争议。另一方面，如果自治和自主系统被定义为完全独立于外部因素（如基础设施、能源供应、人类监督或决策）运行的实体，那么AWS的描述就跨越了边界，进入了概念上不可能的领域。监管AWS是徒劳的，因为这些技术并不存在。为了破坏急需的国际监管，正是这种矛盾的双重约束确保了各国能够继续发展高度自动化和破坏性武器

欧洲行为体也没有对法律的有效监管做出贡献。尽管德国和法国都积极参与《特定常规武器公约》的进程[87]，但作为强大的欧盟国家，德国和法国均未被列为“制止杀手机器人运动”（Campaign to Stop Killer Robots）禁止完全自主武器的国家。他们为自愿监管框架所做的努力可以被视为不如其他严格反对法律禁令的国家积极，但这似乎是另一种规避严格监管的策略。美国很高兴地将德国和法国的倡议作为“管理法律的替代方法”的典范，现在正在宣传自己的“非约束性行为准则”，以“帮助各国促进负责任的行为和遵守国际法”[US.PosP15]。实际上，这些声明应该被理解为一种遮羞布策略，在争取软法律监管方法合法性的同时，调动更人道的言辞

从理论和分析的角度来看，多学科视角对于理解概念框架、技术应用和表演修辞之间复杂的相互依存关系至关重要。这一视角也极大地加深了我们对它们如何促进武器技术的当前和未来发展及其意义的理解。它有可能激发对不同政治、法律和文化（符号）领域的迫切需要的研究，以进一步阐明嵌入SIs中的AWS的功能和效果

当这些重大技术出现问题时，捍卫诸如自主、责任和职责等概念的价值至关重要。当务之急是防止这些价值观因政治舞台上的权力游戏而被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