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记者保罗·莫祖尔（Paul Mozur）最近在《每日邮报》的播客中描述了他在乌克兰第一人称视角（FPV）无人机的第一手经验，听起来很震惊。在采访中，Mozur回忆起被一群创办了一家自主无人机公司的年轻人带到基辅郊外的一个公园。他描述了该公司首席执行官骑上摩托车，在一条土路上超速行驶，这是该公司的人工智能无人驾驶飞机之一，由于其内置的复杂跟踪算法而备受追捧。在允许短暂追逐后，他的一名队友关闭了自动驾驶仪，无人机在年轻人的笑声中升空。“这是一个有趣的时刻，”Mozur回忆道，显然很震惊，“但更黑暗的现实是，如果这是一架带壳的武装无人机，如果他们最后没有按下那个按钮，他们的首席执行官就会死了。”

许多乌克兰观察家和长期的人工智能观察家不会像Mozur那样震惊。乌克兰和俄罗斯在当前战争中都严重依赖FPV无人机——由飞行员通过护目镜或屏幕观看视频的小型无人驾驶飞行器——进行侦察、杀伤人员、反装甲和反炮兵行动。他们在销毁数千件俄罗斯设备方面发挥了作用。人工智能进入这一领域只是时间问题

人工智能自主武器有可能破坏国际体系的稳定。它们显著的成本优势、为其提供动力的算法的广泛可用性以及它们解决的战术问题将激励各种参与者采用它们。这些武器有可能挽救士兵的生命。尽管如此，它们的传播也将使流氓国家、犯罪网络、恐怖分子，甚至长期被排除在精确武器市场之外的私营公司和公民获得权力。美国必须尽其所能减缓其传播

由于FPV，战争的权力下放和民主化已经开始在乌克兰发挥作用，包括基辅正在进行的库尔斯克攻势。首先，FPV有助于避免购置和维护训练有素的监视和瞄准官僚机构的巨额成本。其次，FPV无人机本身比传统火炮便宜得多。非制导炮弹的价格在800美元到9000美元之间。GPS制导炮弹的价格约为10万美元，标枪反坦克导弹的价格可达20多万美元，而典型的FPV价格约为400美元。考虑到它们被用作最终的制导炮弹，这种成本差异是巨大的

然而，FPV携带的有效载荷的爆炸力远小于典型的重型火炮。后者可以运送10公斤左右的爆炸性弹药，爆炸半径约为50米。在目前的状态下，类似的破坏力只能由数十辆FPV击中同一目标，每辆FPV都由自己的飞行员引导。因此，FPV并没有完全取代火炮，尽管它们越来越多地补充了火炮。例如，FPV已经消灭了逃离被炮火部分摧毁的防御阵地的敌军。随着时间的推移，FPV的巨大成本优势将抵消其在破坏力方面的劣势，尤其是在“群体”技术成熟时

在整个战争期间，乌克兰人不得不在炮弹严重短缺的情况下作战。2024年3月，乌克兰每天发射2000发炮弹，大约是俄罗斯的五分之一。FPV，其中许多是由志愿者或士兵使用简单的电子设备和商业组件制造的，有助于缩小这一巨大的火力差距。FPV的低成本弥补了其摧毁目标的相对较低的成功率，即50%至80%。标枪反坦克导弹的命中率约为90%。由于FPV的价格仅占标枪平均成本的一小部分，因此军队可以负担得起使用更多的FPV，以极低的成本获得相同数量的成功打击

由于FPV的高度机动性，使部队能够骚扰和摧毁传统火炮无法到达的目标，从而增加了战术灵活性，使这一成本优势更加复杂。例如，乌克兰的FPV已被用于潜入隧道攻击敌方坦克，追逐和摧毁超速行驶的车辆，通过门口渗透建筑物，攻击不受垂直轰炸的敌方战壕，以及追逐和消灭敌军

最后，FPV大大压缩了杀伤链。检测，目标的选择、参与和消除都是由一个操作员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完成的。这种能力在敌对环境中尤其有价值。在乌克兰，双方都没有获得无可争议的空中控制权，这大大削弱了传统空袭的有效性。与分析人士早期的预期相反，在西方援助的支持下，乌克兰的综合防空系统已经能够阻止俄罗斯在边境附近和跨境的飞机袭击。因此，持续的空袭和导弹袭击使双方部队不愿长时间保持固定阵地。FPV通过追击和摧毁移动的部队、车辆和人员，帮助冲突的军队弥补了这一不便。

这些记录在案的案例都涉及人类飞行员，但人工智能开始发挥更突出的作用。当开发人员完善一种可以有效控制无人机群而不是单个无人机的算法，大大增加FPV的破坏潜力时，人工智能的作用将变得更大。位于特拉华州威尔明顿的软件公司Swarmer最近成功测试了蜂群技术，这是朝着这个方向迈出的重要一步。由于无人机对无人机的通信，集群优于单独操作的无人机，这使得一架无人机收集的感官信息可以直接传输给整个群体，并调整其行为，而不需要操作员或指挥官的进一步输入。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目前正在大力投资开发蜂群技术，以在恶劣的城市环境中进行侦察和地面部队保护。他们的研究议程特别设想了自主集群，这表明人工智能将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FPV并不是唯一一类由人工智能驱动的自主武器。乌克兰的开发人员也开始测试自动机枪，它可以识别目标并自动瞄准，只需要士兵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即可射击。值得注意的是，这名士兵可以坐在离枪一定距离的掩体里，从而免受反击。几年来，以色列在加沙边境和西岸检查站使用了类似的武器平台。另一个例子是自主协作战斗机（CCA），这是美国国防部目前正在开发的一类自主战斗机。这些由人工智能驱动的无人驾驶飞机将与第五代和第六代战斗机协同作战，接收和执行各种任务的命令，包括电子战、侦察和空战。前进的方向是明确的：未来的战争越来越自动化，人工智能将成为这个新世界的前沿和中心

正如乌克兰案例所表明的那样，人工智能自主武器有可能大大降低获得高水平精确火力的障碍。尽管传统的、高产量的GPS制导弹药对于除最富裕的州外的所有州来说，获取和大量使用可能仍然过于昂贵，但人工智能驱动的无人机不会。尽管美国及其盟友肯定对乌克兰的情况表示感谢，但当他们的对手开始效仿基辅的榜样时，他们可能就不那么感激了。俄罗斯和伊朗使用Shahed-136无人机夺回乌克兰前线的势头，摧毁乌克兰民用基础设施，并远程恐吓以色列平民，这证明了这一点。正如乌克兰战争和中东地区正在蔓延的大火的例子所强调的那样，致命的人工智能革命正在迅速推翻长期建立的军事力量关系。这些正是可能发生灾难性误判的动荡地缘政治条件

更令人担忧的是，在致命的人工智能时代，灾难性的升级不需要涉及任何地缘政治计算。乌克兰军方官员强调，他们通过将瞄准和交战过程移交给机载人工智能模块，然后在操作员锁定选定目标后切断电信，从而使无人机免受俄罗斯电子战的攻击。然而，研究人员对制造商保证其算法能够区分敌我、军事和民用目标表示严重怀疑。鉴于这些技术缺陷，意外升级的风险似乎高得令人无法接受

不受控制的致命人工智能系统的升级问题超出了无人机瞄准的范围。美国空军部长弗兰克·肯德尔承认，全自主系统相对于“有人参与”的系统的决定性优势可能太大，军事力量无法完全忽略。尽管进行了近一年的谈判，也是亨利·基辛格的遗愿之一，但世界人工智能超级大国美国和中国仍未同意禁止自主指挥和控制核武器。尽管这种缺乏公众承诺可能只是装腔作势，但威胁太严重了，无法立即消除。美国和中国将人工智能分别整合到军事指挥和控制系统中的风险已经足够大。如果数十个民族国家，最终是非国家行为体，在集成人工智能系统的几秒钟内发射、驾驶和提供情报的一系列武器系统，而没有机会进行有意义的人类审议，这将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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